李正西

文化的力量。对人物和事件的理性思考显示出文化的力量。书中类似的理性思考的文字，涉及古今中外，深入到人的品性行为，道德良莠，写得深广，写得文采飞扬。《“陈寅恪有什么了不起？”》对文化价值观的理性思考，《尴尬》对俞平伯、朱东润遭到蔑视的思考，《满手中文》对舞蹈家戴爱莲遭遇的叙述都极为深刻犀利。

情趣的力量和理趣的力量。情趣的力量和理趣的力量以明亮的色彩，展现在人性的思考、艺术漫谈和美食的品味之中。艺术品的文化积淀和人生况味决定了其品味的高低。《予故以龙目呼之》一篇写了那些文人雅士们的趣味。张少帅喜欢的扇面书画展现了人品和画品的高雅。齐白石有一幅葡萄扇面，有了“龙目”的题字，就使得简省的画面立即显得饱满丰富，情趣扑面了。孔祥熙附庸风雅，转请冯玉祥给他题一扇面，冯玉祥题的是《水浒》中“白日鼠”白胜在黄泥冈上唱的歌，把孔祥熙的骄奢淫逸予以痛快淋漓的斥责，人心大快。

艺人书画的艺术价值的溢美之论，往往被时尚所左右，并且远离真实 ，《“赵丹，是当今王羲之……”》就对这一现象进行了鞭挞。名伶的书画作品成为拍卖市场上的一道炫目的风景线，拍卖的价格甚至超过名家书画的价格。实际上呢，“屁！”这一个字妙趣横生，揭露了真相，骂得精彩，深入骨髓。

情趣盎然又理趣思辨。《“唐段太尉击朱泚笏”之类》揭露文物造假，造假造到以精研金石著称的阮元那里，也令他啼笑皆非。造假高手“米老鼠”之父沃尔特·迪斯尼造假“德国狙击兵礼帽”而骗得人们团团转。

理性思考在艺术的和美食的欣赏之中，也使情趣的力量和理趣的力量极具穿透力。例如，《空香沾手》写“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冬心画梅，以鲜明的漆书题写了“空香沾手”四字，使人读了似有指间生香之感。《泥人三题》写到，被鲁迅讥讽为“大观园里的刘姥姥”的国民党元老吴稚晖，对论敌骂他是“王八蛋”机敏地回应：“王照兄，在下并不姓王！”。齐白石多次撷取“不倒翁”风趣的形象入画，迷倒了无数画迷。马海德把小泥人放在锅里蒸，结果成了一摊泥。这些机敏的、诙谐的、呆萌的情趣和理趣，都会带给人以睿智的笑声。

生活的情趣和理趣。《人语驿边桥》中还有不少欣赏美食的文字，也都在理性思考中精彩纷呈。其中充满着生活的情趣和理趣的感受。例如《大饼配油条》、《妈婆婆》谈美食中蕴含的从容、平和而诙谐的诗家心态，情趣盎然。《两地相思》写生剥活鱼的残忍，俏皮中倍显冷峻。《扁大枯酥》写南京的传统名点给人以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感受也精彩绝伦。《知青履历》则使平常的蒸木薯蓄藏着一段人间故事、凝结着一重人生感喟，也是耐人咀嚼的。《“古代鸭蛋”种种》写忽悠、坑宰食客的菜名，如在欧洲的“古代鸭蛋”原来是中国皮蛋，令人啼笑皆非。《常常顺利》写以猪大肠作主料的“豪放派”菜肴各种烹饪方法，风神遽然。《好吃得让人惭愧》写日本电影《入殓师》中赞叹吃烤河豚鱼白是“好吃得让人为难”。这“为难”二字的翻译别扭，也没有赞叹的意思。作者从典籍中拎出“惭愧”二字代替，惬当可意。《醋浸曹公一甏》写中国古代以人名命名饮食名的传统和当代以饮食名命名人名的各种版本，趣味横生。还有《画家饮食》、《牛心与野猪肚》、《咸菜豆瓣汤》等，总之，这些谈美食又不局限于美食的文字，既情趣盎然，又富含理趣思辨，很是难得，值得一读。

《人语驿边桥》奉献出的是一部高质量的理性思考的散文集。

（原标题：理性思考的艺术力量）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TF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