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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叶广芩的童年:颐和园里一住好多年 还能坐永寿斋里看小人书

2018-10-19 09:32 北京晚报 TF017

“十月文学院”自成立始,便设立了几个“十月作家居住地”,叶广岑是受邀作家之一。

陈梦溪


颐和园手绘地图 友雅绘制

2017年春天,叶广岑在作家居住地旅行中路过德国哈瑙小镇,参观了格林兄弟的故居。在屋旁的草坪上,她看到两只小松鼠在嬉戏,并不怕人。她走上前蹲下跟小松鼠打招呼:嗨!松鼠们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叶广岑突发奇想,是不是也像格林兄弟写格林童话那样,写一写儿时生活过的颐和园,和曾经与她有过“交情”的屋顶上的一窝小耗子呢?在回去的路上她便想好了故事的名字:耗子大爷起晚了。叶广岑想,“耗子大爷”这个称呼有北京人的戏谑调侃,带着满满的京腔京韵。不过,对于头一回创作童儿童文学,叶广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尝试能不能成功。回国后,她在2018年春节前写完了这本书,交给了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

在动笔前,叶广岑回了颐和园两趟,仔细走了颐和园的各个角落,去了大戏台、四大部洲、北宫门、六郎庄。“颐和园的景物,颐和园曾经的街坊四邻,让我初识人生,那里的精致大气、温情善良奠定了我人生的基调。走南闯北,变大变老,我也会时常想着那里。”叶广岑说。

叶广岑的三哥大她二十岁,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的母亲去世后,父亲续弦娶了“后妈”,生下叶广岑。所以她的几个哥哥都和三哥一样,在她妈妈嫁进来之前就有了,与她年龄差距非常大。作为小妹,她自然可以不讲理,可以“恣意撒娇使小性子”,因为她知道哥哥们会宠着,“耗子是神仙的宠物,我是他们的宠物”。

叶广岑不叫三哥“哥”,而是叫他“老三”。 “老三”在颐和园工作,住在当时园内的家属宿舍,也就是德和园东侧的小院里,小院格局很讲究,坐北朝南有一排七八间的“大北房”,住了三户人家,她与哥哥就住在最西头的两大间。“宫里的房子间量大,顶棚有花,睡觉的炕,木头雕栏嵌在北墙,炕帘一放,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儿光不透,任你睡到日上三竿也像半夜一样。舒坦!”叶广岑那时约莫五、六岁,在“宫里”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加上她的小名“耗子丫丫”,真成了“耗子大爷”。

叶广岑本住在东城胡同里,父亲是美术学院的教员。但自从她妈妈又生了个体弱多病的、“猫儿一样的”小妹妹,没心力照顾她,父亲便把她送到颐和园让三哥代为照管。三哥彼时二十五、六,正是年轻人心浮气躁的年纪,哪儿会带孩子,对这个妹妹干脆粗线条大撒把式放养,任她睡懒觉,睡醒跑去园子到处玩,饿了去仁寿殿东南角小院的职工食堂吃饭,累了就回家,“就像养了只会说话的小狗似的”。叶广岑就成了个粗糙的丫头,衣服脏了没人管,起床没早饭了就自己去北宫门门口的烧饼店“赊”个烧饼吃。叶广岑写,“老三”不怕她被人贩子拐走,也不怕她掉进湖里淹死:“为了给老三找麻烦,我老盼着我能淹死,可我偏偏就淹不死!”

耗子大爷不是外人

叶广岑喜欢耗子,不仅仅因为她属鼠。“别的地方的人管耗子叫老鼠,偏偏北京人管它叫耗子,耗子这称呼偷着一股机灵劲儿,透着满满的亲切和随意,没有把它当外人的意思”。据叶广岑说,老北京把耗子当家神,谁家有耗子说明谁家兴旺富裕,是要敬着的。家里人管叶广岑叫“耗子丫丫”,因为她从小机灵调皮,举手投足透着耗子的劲儿,妈妈说她“人小鬼大”,哥哥说她“贼头贼脑”,一会儿一个馊主意。她自己也喜欢耗子的精灵,因为自己眼睛也小,也会滴溜溜地转,像极了耗子的小眼睛。

在城里住着的时候她有一群小孩子一起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大伙儿手拉手成一个圈儿,一起唱“天长了,夜短了,耗子大爷起晚了”。“猫”一遍遍问“耗子大爷起来了起来了没有哇?”“耗子”一遍遍说“穿衣裳”、“吃点心”、“喝茶”拖延时间,没词儿了就出圈儿,跟“猫”一个跑一个追,很是热闹。离开胡同住进颐和园后,没有小伙伴,没有家长,没有游戏也没有人说故事,叶广岑很寂寞,好在她发现了屋顶的小小耗子洞。

友雅绘制

那时,颐和园北宫门外是一条窄窄的街,对“耗子丫丫”来说是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地方,不像颐和园其他地方,除了游人就是古迹。叶广岑记得北宫门大影壁西北有个卖卤煮火烧的王五,以前生意兴隆,就因为得罪了耗子,生意开始萧条,一天也卖不出去几碗,后来不得不关门,店铺转给了卖烧饼的老宋。

童年生活只能跟耗子说说话,为了跟耗子搞好关系,小姑娘不时存点花生米、糕点碎渣孝敬它们。耗子也不光做朋友,关键时刻还能“挡刀”。“老三”最喜欢月盛斋的牛肉,但每次吃只分给妹妹一丁点,剩下的放在高高的柜子顶上搁着。妹妹爱吃又吃不够,就趁哥哥上班时候爬上桌子把酱牛肉够下来,痛痛快快啃几大口。“我肚子里的馋虫们兴奋地快要翻跟头了,竹叶青就在桌上蹲着,拧开盖儿着着实实地灌了一口,呛得我一阵咳嗽。”叶广岑写到,月盛斋的酱牛肉、酱羊肉不是一般的美味,据说那锅煮肉的老汤自打有皇上那会儿就翻滚着,已经好几百年了。“老三”下班发现牛肉被偷吃了,把一肚子气都撒在耗子们身上,大骂了“耗子大爷”半天。而“耗子丫丫”当时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内疚但不敢承认,觉得自己偷嘴“嫁祸”给耗子实在不仗义、不诚实、不坦荡,甚至有点儿卑鄙。后来她内心不安下给耗子们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心想“耗子大爷一定伤透心了”。“耗子丫丫”这是把耗子彻底当朋友、当同类、当一家人了。

“耗子哪有不偷嘴的!”从这儿看,小姑娘还真是个耗子。耗子大爷后来娶了妻,生了一窝小耗子,一家浩浩荡荡出行。不过在耗子丫丫搬回城里上小学之前,因为有人得了鼠疫,附近掀起了一次灭鼠运动。公家给每家每户发放灭鼠药,丫丫家中角落也放了不少。丫丫心情复杂,盼着聪明的耗子大爷会逢凶化吉,远离危险。丫丫观察了好几天,鼠药都没被动过。但耗子大爷一家却像消失了一样,知道她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四大部洲的牧龟姑娘

幸亏后来“005”出现,让她又多了个朋友。“005”是一直乌龟,她在“四大部洲”玩耍时发现的。“四大部洲”是颐和园万寿山后山中部的一组汉藏建筑群,占地2万平方米,原是一片庙宇建筑,依照佛教的四大部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的说法而建。1860年,颐和园被英法联军连烧带拆,庙宇被毁坏,“四大部洲”就成了断壁残垣、废墟一片。光绪十四年,只在原地上修了一层香岩宗印之阁,其他仍是瓦砾一片。1980年,国家拨巨资修缮了四大部洲、八小部洲和四座梵塔,基本上恢复了原貌。2010年,国家又进行了30年来首次大规模的修缮,恢复了四大部洲建筑群光绪时期的历史风貌。

耗子丫丫住在颐和园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四大部洲”这片“烂砖瓦地里散落着各种建筑构件”,人迹罕至,到处是半截的短墙,有狐狸、黄鼠狼、各式虫子、鸟儿出没,对于孩子恰是乐园般的存在,是她“探险的绝佳圣地”。尽管父亲严肃警告她不准去这么荒凉偏僻的地方,但小姑娘才不听,父亲前脚刚走,哥哥后脚就出去谈恋爱约会了,叶广岑也直奔“四大部洲”而去。叶广岑的记忆里,四大部洲石头堆里“有龇牙咧嘴的小人儿,有佛爷须弥座上头的力士,有残缺的被太阳晒得很烫的琉璃脊兽,墙上被敲烂了脸的小佛爷,都是很让人惊喜的东西”。

耗子丫丫就这么在“四大部洲”的烂石头缝儿里发现了一直乌龟。颐和园不远处是西郊机场,时常有飞机起落,飞机肚子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每次头顶有飞机响,丫丫都跑去看,手舞足蹈地和飞机上打招呼。飞机肚子上有清楚的三个数字,有时是123有时是456,但00开头的从来没见过。发现乌龟这天,刚好飞过一架写着005的飞机,丫丫很兴奋,就给乌龟取名005。拿回家,丫丫打了一盆皇宫里的井水,相传是玉泉山的一脉皇帝喝的好水泡乌龟。乌龟是杂食动物,丫丫就去北宫门外面的饭店捡收一些鸡肠子、鱼鳔、鸭血、羊脑子,赶上好时候,果子干、杏仁豆腐、核桃酪、萨其马等各种点心也能尝上一口。果子干是“老三”做的,杏干、藕片、柿饼用桂花糖水煮了,酸甜可口。

买烧饼的老宋借了丫丫一根祖上传下来的弓弦,牛筋套在005的腿上,“很堂皇、很气派,有护卫营的风度”。从此“耗子丫丫”成了一名在颐和园牧龟的女孩。老宋奶奶告诉她,龟在颐和园是客人,不是园中自产,说不定还有些年纪了,可能是当年皇宫放生的灵物。

005的结局也有点让人怅然若失,“耗子丫丫”在一次外出中丢了,或许对于这只小乌龟来说,也算是回归它原本的家了。好在三哥终于追到了三嫂,三嫂便是颐和园门外诊所的大夫,听叶广岑说,这位当年的大美人如今90岁了,能看到这本书里写的自己的故事。

编辑手记:跟着叶广岑回颐和园

叶广芩,北京市人,满族,国家一级作家,被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授予“北京人艺荣誉编剧”称号,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采桑子》《全家福》《青木川》《状元媒》等;长篇纪实《没有日记的罗敷河》《琢玉记》《老县城》等;电影、话剧、电视剧等多部;曾获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柳青文学奖、萧红文学奖等奖项。

70岁的叶广岑又回到家门口

“这儿就是我们家!”叶广岑推了推红色的大门,开了一道缝,推不动,门在另一面落锁了。她兴奋地指指门里,回头向我们介绍,门里边是个小院,说着用手护着视线从门缝中向里窥望。“可惜给封上了,咱们进不去了。要能进去看看多好!”叶广岑说。如今这地儿被改造成高级酒店,从颐和园中的通路似乎封上了。不过叶广岑站在大门前的一刻,恍惚中儿时那个小丫头一脚踹开大门,抱着乌龟往里跑的场景旧日重现。

叶广岑一扭头,指着门正对着的台阶说,“我以前上台阶顺着墙沿儿,”皇室宫殿高大,墙有几米高,外墙离地一米六左右伸出来一截十五公分左右的平台,沿着墙走到头,越走越高,别说小孩子,成人都不敢跳下去。叶广岑小时候的乐趣之一便是站在墙沿尽头,等着什么时候哪个叔叔阿姨走过,把她一把抱下来。

两天后就是叶广岑的70岁生日。10月晴朗微凉的上午,笔者随叶广岑十一一过,游人渐少,园中一些角落甚至人迹罕至,叶广岑开心地仿佛回到六十多年前,她4岁到上小学的两三年间在园中住的时候,游人不多,她可以一个人在园中跑来跑去,寻宝探险。

东宫门外有两个地方叶广岑记忆深刻,一是三嫂工作的诊所,如今已改成同仁堂的门店,二是颐和园小学。“这儿最早是清朝外事大臣办公的地儿,我小时候改成小学。”

如今进颐和园大门要走侧门,正门关上了。两边侧门尚各几米宽,中间正门的气派,叶广岑说,小时候大家都走正门,她尤其喜欢在门口出出进进,一天进出门几十趟,让游人们好奇:看!我不用票!厉害吧!孩童这种骄傲又需要关注的心理很可爱,叶广岑都不介意说出来。

进门后穿过一个庭院,眼前就是雄伟的仁寿殿,门口不少游客与麒麟雕像合照。叶广岑带我们上前去,伸着脖子说:“你看麒麟的两只前脚,是不是断了又后接上去的?”原来小时候一个老园丁曾告诉她,这麒麟是看到龙王爷常年从延年井中出入,也想到湖里转转,看看水底下的模样,结果井口太小,它身子太大,硬是把一双前脚在井口憋断了,身子没进去不说,一双脚倒是掉到井里,被冲进昆明湖啦。小姑娘于是明白了:看景跟看花一样,得看它的细处。乐寿堂右手边的侧殿现已改造成纪念品商店,叶广岑指着殿门口正对的一棵枝繁叶茂的树说,她小时候树还没这么高大,刚能“像把小伞一样遮住我一个人”,六十年后已亭亭如盖。

耗子丫丫捡到乌龟抱回家,一脚踹开家门。 友雅绘图

走到延年井,叶广岑踮着脚望了望井里,呦,井口还封着呢。井后面就是层层叠叠的国花台,秋天花开的并不多,但她是见过一年四季的花儿的。以前花匠告诉她,颐和园里花开花落的时间都是有讲究的,寒梅未败迎春开,后湖的桃花,乐寿堂的玉兰,澄爽斋如雪的梨花,乐寿堂的西府海棠,谐趣园的清荷,湖东岸的垂柳……

一抬头,叶广岑的目光又被大殿屋顶的一排小兽吸引了。“头龙二凤三狮子,天马海马六狻猊,一三五七九,神兽必是单数,不能成双”。叶广岑小时候对屋檐上的兽好奇,便找到以前皇宫里戴红顶子的工匠后人问,人家告诉她,兽不是随便排的,有严格的规定,其中大有讲究。最前面的不算,是仙人指路,一个人骑着凤,意思是一帆风顺。最后一个是截兽,个头最大,又叫截住,意思是到此为止了。这些神兽大都是祥瑞灭火防雷之物,有保护宫殿之意。颐和园的点点滴滴让年幼的叶广岑学了好多,她开始琢磨,以后不能再傻吃傻逛傻玩了,干什么都得走点儿心。

走过永寿斋,叶广岑说,这是以前太监李莲英住的地方,离慈禧的寝宫很近。她小时候就坐在里边看小人书,游客们在外面隔着窗户看她,说,呦!这怎么还有个小丫头呢!走到玉澜堂,叶广岑也隔着玻璃让我们看里面的摆设。以前她到这里玩,觉得很是压抑,房间不但格调颜色深沉,还显得没精打采的破旧,怨气很重。老李告诉她,这儿是软禁光绪皇帝的地方,砌成个监狱,皇上住里边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老三告诉她,玉澜堂家具颜色重,因为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和沉香木,乾隆皇帝时留下来的,是乾隆最喜欢的书房摆设,精品中的精品。虽然暗淡,但院子里哪儿的摆设都比不过玉澜堂。“所以但凡是真东西,都是有些暗淡的,并不能让人一目了然。鉴宝的人都知道有个词儿叫‘贼光四射’,很扎眼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假的。”叶广岑指着玻璃后面的褐色木柜说,从那时起,她开始明白宝贝都是深沉内敛的。

出了北宫门,叶广岑向北一指:看到那个小山包子了吗?问到这山和这庵的来历,叶广岑也曾问了好多人,都说不清楚。与北宫门正对的马路隔离带对面有座葱绿繁茂的小山坡,坡上还有个亭子、几座旧式建筑。那就是隐修庵,叶广岑记得小时候北宫门卖酒的老李总是差她去给庵里的两个姑子(尼姑)送酒。她问老李:怎么尼姑也喝酒?老李对她说,你懂什么,不是尼姑喝,是里边供的神仙喝。

在去颐和园的路上还有个小插曲,首汽约车司机谷师傅边开车边听到编辑和叶广岑聊颐和园,瞬间被“圈粉儿”。谷师傅告诉笔者,叶广岑的书回去一定买给儿子看,“我就是北京大院儿出生长大的,现在的孩子接触自然的少,有机会旅游也是先往国外跑,我就觉得我儿子得先把咱们北京了解清楚了、弄明白了,再去别的地方。回去我就买一本书,让他拿着这本书去玩颐和园。”叶广岑听了很开心,她写书的本意,也是让不管孩子还是大人,都能拿这本书逛颐和园。

《耗子大爷起晚了》 叶广岑 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

书摘: 旧事的结尾 今日的颐和园

三哥一生儿女成群,20世纪60年代搬出了颐和园,那时他已经是个小老头儿了。

北宫门外的一条街已经拆除,改成了一片安静的绿化带,老宋、老宋奶奶和“喜乐”饭馆老板以及那些街坊都搬走了。绿化带中那几棵大树还在,钉着古树名木的牌子。当年小小的我拿着酱油瓶子从它下面走过,已经成为了大树和我的共同记忆,今天我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妪。大树不远处是一片圈起来的建筑用地,那应该是酒铺和烧饼铺的位置。一个老人在建筑用地看门,我怎么看他怎么像六郎庄玩弹弓的小子,生疏中有那么一点儿似曾相识。隐修庵还在,变得更加破烂不堪,门边立了一块文物保护的石碑。隐修庵旁边的小山依旧是绿树葱葱,有意问看门老人可知道它的来龙去脉,老人说不单他,连他爸爸也说不清楚。几个随行的年轻人撺掇我爬上土山,我拨开荒草寻路艰难上行,有点儿“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冲动,心咚咚地跳,气呼啦呼啦地喘,想看看掩埋老李的土丘是否还在。如我所料,老李的葬处已无迹可循,一切都湮没在荆棘杂草之中。抬起头,仰视北宫门外的天空,还是几十年前的模样,一块白云一动不动地挂在湛蓝的天上,仿佛压根儿没有移动过。我轻轻唱道:“天长了,夜短了,耗子大爷起晚了……”年轻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对他们说:“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

六郎庄全村被拆迁,整个村庄成了一大片空地,大概将有新的用场。真武庙被修缮一新,村东面的土岗上栽满了树木,变作一片茂密树林,成了休憩之所。

颐和园里,四大部洲的建筑被整修起来,过去的瓦砾场、乱石堆不见了,修复得辉煌的藏式庙宇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是儿时无从想象的。玉澜堂依旧,玉澜门左边那间值班室的门锁着,不知晚上是否还有人值班。仁寿殿北侧延年井的井口一直用石板盖着,熙熙攘攘的游客没有谁关注到龙王爷进出的通道。曾经住过的小院连同那一片房屋现在被开辟成高级宾馆,听说住一宿要好几千块,沧海桑田,世事的变化太快。颐和园内沿着长廊北侧那些长年封闭的小院,它们曾经对我充满了神秘,现在都免费开放了,举办了各样不同的展览……

老多分别后再无消息,听说最终是入了建筑行,想必是常和飞檐上的小兽打交道的。梅子当了出版社的编辑,继续给人们演绎着长廊以外的故事。

你们再去颐和园或许能看到我,一个拉着乌龟满园溜达的小丫头……

(选自《耗子大爷起晚了》最后一章《再说两句》)

 

(原标题:耗子丫丫的颐和园)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TF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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