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锋在帮助学员救牌

“这个过程需要触发上百种机关。学员在放松状态下的处事风格和在团队中扮演的角色，一场游戏便能试出来。拓展培训师就像一面镜子，唤醒很多沉睡的意识。”李卫锋除了指导外，还在时刻观察大家的表现。

李卫锋这天一大早从上海开车来到苏州，应当地一家企业的邀请，做一场拓展培训。做完这场活动后，他将驱车从苏州开往西塘，次日赶回上海，紧接着又要出发去无锡了……这就是李卫锋的工作，一名自由培训师。李卫锋是一个纯粹的北京爷们儿，1999年他被一张普快列车带到了上海，2003年遇到了一位上海姑娘，便永久定居。初见李卫锋，眉色重，眼睛圆，眼窝深，用他自己的话说“像瘦一点的刘烨，更像胖一点的张艺谋”。

让企业团队“脱胎换骨”

在北方，一提‘拓展’，大家首先想到的是抓杠、背摔、高空作业等项目，活动目的是锻炼团队沟通力、领导力，建立信任与合作。而到了南方，形式丰富多了，他们把团建和拓展融在一起，效果更好。”李卫锋的拓展培训除了室外徒步、野外生存，还包括室内挑战戈德堡、玩转多米诺、宣讲互动等多种形式。

在西塘的这场培训是针对一家培训机构的。参与人员都是做基础教育的老师，他们席地而坐围成圈，李卫锋盘腿坐在最前面，几个小游戏下来，大家有说有笑，可他们并不知道，李卫锋正在盘算着给他们“下套”。

简短热身后，他们开始了一个叫“盗梦空间”的游戏，30张卡片人手一张，规定40分钟内，大家通过沟通找到卡片逻辑，按顺序码放好。在这个过程中，团队会产生领导者、时间管理者、记录员、沟通者、沉默者、搅局者等角色，作为“局外人”，李卫锋要做的是让大家看到自己的长处和团队的不足。

“比赛开始，这个团队经历了3分钟的混乱期，直到有人提议选出领导者和计时员，才开始按顺时针顺序讲述图片内容，15分钟，便发现了卡片的逻辑。说明这支团队不错，很有可能成功。”李卫锋悄悄观察着一切。可是时间过半，团队再一次陷入混乱，原因是有人描述内容不准确，有人将卡片交错，两位“领导者”之间出现意见分歧，而时间管理者没有严控时间……这些在日常工作中都是“致命”的。

为了让学员对自身的失误有痛彻心扉的感受。李卫锋让所有人，用手比个“人”字。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再次陷入李卫锋的“圈套”，他们左手食指在上，右手食指在下，比出一个自己可以看到的“人”字出来，而别人看到的却是“入”字。

李卫锋点出了其中的奥妙：“虽是小把戏，但揭示了所有人都只关注自己的工作，没有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这是团队大忌。游戏失败的原因有多种，但沟通无效与不能从对方角度思考，是主要原因。”学员恍然大悟，团队的领导也表示，这是生动一课，回去要做深度总结。

在授课中，李卫锋不讲历史也不讲名人，就用生活中让人想不到的小动作将价值观传递出去，学员们既觉得新奇有趣又能痛彻心扉。企业反馈，每做一场这样的培训，都有脱胎换骨的改变。

从陷落低谷到“凤凰涅槃”

“团建的目的是融合，拓展的目的是让大家改变工作方法。试想一个其乐融融又懂工作方法的团队是多么强大，我要做的是将二者结合。”李卫锋在做拓展培训师的十几年中，逐渐抓住这份工作的本质，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一次挫折。

2000年，上海出现一个叫做“玩转多米诺”的拓展项目，上百号人合力拼出复杂的图形。玩多米诺骨牌的趣味在于推倒一张牌，千千万万的牌连续倒下，清脆的声音连连响起，一个新的图案就此形成。李卫锋接触之后，开始研究怎么玩，他先后做了上千张图纸，当时所有人都把成功当作目的，他也不例外，直到一次失败。

在一次培训中，李卫锋在广东做多米诺项目，参与学员耗费两个小时，在一个50厘米见宽的方格里整齐码放了几百张牌，可其中突然倒了两个。学员们不敢动手，一是所剩时间无几，二是害怕担责任。

项目陷入僵局，为了成功，李卫锋双膝跪地，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救牌。可并不是所有尝试都能化险为夷，所有骨牌轰然倒塌。此时出现了两种声音，一位操着广东话的女孩说：“是他弄倒的，让他自己弄。”而另外一个女孩站了出来，她说：“什么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凭什么让教练来做。”争吵中，李卫锋自己默默码牌，他说这是他的责任。

自尊心极强的李卫锋在这件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即使再回到工作岗位也依然不敢进入牌阵，直到一次900人的项目里，资深前辈的反应，让他彻底读懂了多米诺。

“当时场馆足有两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900人去码上万张牌，码了整整一天，最后不到30分钟倒了一大片，所有人恐慌气馁，有的人甚至哭了，可老师却面不改色，经过指导、补牌、检查，最后完美呈现。太震撼了！”这位老师冷静的处事风格，让李卫锋彻底从低谷中走出来，他看懂了，多米诺注重的并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在码放过程中，多米诺牌会因为各种原因坍塌，学员需要不停地补牌、救牌……参与者的心理也经历了震惊、轻视、骄傲、打击、低谷、抱怨、沉默、担当等数次波折，最后得以蜕变。“整个过程就像涅槃重生。”于是，李卫锋将这一拓展项目本来的名字“玩转多米诺”改成了“凤凰涅槃”，往后的工作，他更加从容了。

考证不等于能做好培训师

近些年，李卫锋在拓展圈小有名气，邀约如雪花般飘来。受到业内的认可，李卫锋认为这与自己丰富的工作经历是分不开的。在做拓展培训师之前，他做过五星级酒店的门童，看过仓库，做过销售，是北京最大攀岩俱乐部的运动员，学了一整套专业赛事管理后成功举办SMP国际极限运动邀请赛，连续几年在南京举办城市景观越野赛……

不过，现在国内的培训师培训机构良莠不齐。“集训一个星期花几百块钱就能拿到培训师资格证，这个证书的分量有多重呢？只有在实践中得到检验。”李卫锋涉猎的拓展培训内容广泛，他又考了一张国际绳索救援技术证书，但他认为，证书不等于胜任资格，丰富的经验和个人能力远超过证书带来的荣誉。

李卫锋出生在北京的部队大院里，爷爷和爸爸都是军人。硬朗的身材、冷峻的脸，坚决果感的行事作风，经常有学员问他是不是当过兵？因为他的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李卫锋热爱北京的铜锅涮肉，常常扛羊肉卷坐14个小时的车回上海。从小吃惯了妈妈包的茴香馅饺子，到了上海，竟成为他最怀念的食物。“那时候一年回一次家，必须背一大包鲜茴香南下，长途奔波把茴香折腾得够呛，下了车的第一顿饭一定是叫上好友，把这几斤不能久放的茴香吃了！”每次回京，李卫锋不是先回家，而是先去北新桥来一碗卤煮。他说：“咱北京人，怎么能忘得了这一口儿。”

在上海奋斗近20年，李卫锋爱情事业都有了，还有个13岁的儿子。近几年，他将上海50平方米的小房子换成了120平方米，外加两辆车。虽然是自由培训师，但时间、内容、情绪、行程也都有相应的限制，付出的努力常人无法想象。不过，不管多忙，李卫锋每个暑假都要带孩子出国，他认为阅历更重要。他说，培训师是随时可以入戏和出戏的演员，而真正的好戏，不该仅仅是每次落幕时赢得的掌声，而更应是活出和自己信奉的一样的人生。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曲经纬 文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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