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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中的建筑奇观只是海市蜃楼? 揭秘身体与建筑的轻逸性

2017-04-28 12:00 北京晚报 TF005

张国荣的纵身一跃,是坠入虚空,还是飞向天堂?抑郁症的折磨让他毅然做出《异度空间》中的举动,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24楼的高处,垂目俯瞰这城市的梦:灯红酒绿,万紫千红,都无关宏旨。

作者 河西


与其说他硬着陆了,毋宁说他在另一个世界独自风流。没有人记得他离世时血肉模糊的面目,我们记住的,是他忧郁的手势、眼神和声线,那没有实体的影像,愈加变得坚固。

张国荣用他愚人节最后的飞翔完成了他人生的最后神话,神,不论是西方的上帝,还是东方的菩萨仙人,和凡夫俗子的一个基本的区别是他们有能力克服重力的束缚,最大限度地减少沉重感——建筑的沉重感、人体的沉重感乃至故事的沉重感。

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

你可以想像张国荣在空中的姿势,会不会像伊夫·克莱因的行为艺术《坠入虚空》那样优雅?1960年,法国波普艺术家伊夫·克莱因为了体验飞翔和失重的感觉,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从二楼窗口腾空跳下,在空中,他张开双手,模仿鸟类的翅膀,享受这稍纵即逝的自由飞翔瞬间,付出的代价是摔伤双腿。

这疯狂的行为艺术被摄影师的高速照相机拍摄下来,命名为:“坠入虚空”,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标榜自己特立独行,危险行为,小朋友切勿模仿,但从一个层面,反映了人类对轻的病态渴望。

自古以来,对轻逸的理想,一直是人类孜孜以求的目标。在古典时代,造飞机的工厂尚未成形,人们以一套空想的乌托邦空中地图来建立轻逸之神的存在性和合法性。在《西游记》中,太上老君居住在三十三天的兜率宫中,在佛教,兜率是欲界六天的第四天,而在道教系统中,兜率成为了最高统帅太上老君所在府邸的名称,从欲界第四天,一跃而居于道教最高层的三十三天。一定是三十三,三乘三是九,这是道教最大的圣数,宋蔡沈在《洪范皇极内篇》中说:“数,始于一,参于三,究于九。”让道教始祖居住在最高的天宫中,从而使得他具有最轻的身体和宫殿,显然可以增强其作为最高神的执政基础。

与之相类似,佛教发展出一套同样繁复的天庭阶梯图,《智度论》一百云:“七匝山顶有三十三天宫,其城七重,名为喜见。九百九十九门,一一门边皆有十六青衣大力鬼神,守护城中。”《慧苑音义》说须弥山巅的四方有峰,各五百由甸,每座山峰又分八天,四八三十二,再加上居于中央的善法堂天,总数三十三处,共同组成一个层次分明、等级森严的三十三天世界。

什么“山峰天,山顶天,喜见城天,钵私他天,俱吒天……”光把这些名字说一遍就够人头晕眼花的了,这样不厌其烦地为虚无缥缈的天宫命名,显然是要强化信徒的信仰,在人们的心中播下种子:天堂存在!你看,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哪位神仙菩萨的居所,什么样的建筑风格,有什么样的植物点缀,有什么样的仆从侍奉,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一系列的神话考古学著述,最终目的都无非是让你相信,你有一天,可能羽化飞仙立地成佛,不再受地心引力的困扰,大鹏展翅,无拘无束,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在基督教,当那位名叫马可·波罗的威尼斯青年来到“宏伟壮丽的城市,城内有美丽的花园,周围有盛产一切果实的平原”的叶尔羌(今喀什)时,他看到了一种奇怪的建筑——纪念圣徒约翰的教堂。这座教堂的构造是圆形的,屋顶的一切重量都集中在中央的一根石柱上,石柱底下的一块方石头,是基督徒从一座清真寺里取来的。当回教徒重新恢复了势力,他们要求基督徒还回这块圣石。很显然,如果他们还回石头,教堂就会倒塌,而如果他们胆敢不还,脑袋就要搬家。马可·波罗写道:“陷入困境中的基督徒除了含着眼泪,毕恭毕敬地祈求显赫的圣约翰的保佑外,已别无他法了。”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在他们应还石头的那一天,在虔诚的基督徒的祷告中,石柱竟然自行上升,离基石有三尺高,这样容易搬离基石而不影响建筑的整体稳定性。如果马可·波罗真的到过喀什或者中国,他真的看到过这样一座“空中楼阁”吗?他甚至说:“教堂在这种状况中,没有任何一种支持,一直保存到今天。”(《马可·波罗游记》第一卷)

从缘起来看,对天空中存在建筑物的想像可能与海市蜃楼的幻觉体验有关。“蜃楼”的蜃,是一种想像中的动物,大概和蛤蜊差不多,《周礼·掌蜃》注:“蜃,大蛤也”;《国语·晋语》注:“小曰蛤,大曰蜃。皆介物,蚌类也。”据说就是这种蚌类动物,能够幻化出海洋中的集市和亭台楼阁,迷惑海洋和沙漠中的独行客。最早频繁出现海市蜃楼现象的,是蓬莱。日本早稻田大学教授中野美代子认为,这种视觉奇观成为日后神话建筑学的基础,人们猜测,在蓬莱“上有九老丈人,九天真玉宫,盖太上真人所居。唯飞仙有能到其处耳。”(东方朔《海内十洲三岛记》)。这样说的话,《西游记》中的建筑奇观,是不是只是海市蜃楼一样的虚无幻境呢?

把房子造到天上去!

事实上,这种美学传统不仅影响了神话,让上至仙山天宫下至飞毯筋斗云在文学艺术中大行其道大放异彩,同时成为中国古典建筑美学中的重要内涵。
卡尔维诺在《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中提道:石头的沉重可以转化为它的对立物——从美杜莎的血里诞生出了飞马佩加索斯,那么,当张国荣用飞翔的姿势抵抗这个世界的沉重时,坠落也可以变成一种上升,由重而轻,是肉体的消亡变身为灵魂的永恒,是建筑的幻想定格在人们头脑的瞬间。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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